作者: mooneyes (麗子《沒有人生不紛亂》) 站內: P_mooneyes
標題: 《青蛙與偏見》第二話 無止境的桃色惡夢
時間: Sun May 8 22:29:51 2005

第二話 無止境的桃色惡夢

  一臉無辜且無神地坐在旁邊,一頭長髮亂七八糟,臉上的妝也是糊成一團,
仲卿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很狼狽,她也該回家的,但是......。

  方牧廉正把被她剛剛吐的亂七八糟的塑膠墊子拖出來,
抓起加油站附設的水管,一臉木然地沖洗著。

  真是夠了,把他今天下午才洗好的車子又搞髒,這女人真的是瘟神!他偏過
頭去看了仲卿一眼,發現她又在哭了!

  一個精神狀況極差、又喝的醉醺醺的女人,重點是姿色還不差,可以說是國
色天香!真這樣讓她換一部車子回去,方牧廉也不敢想像第二天會在報紙上看到
什麼新聞。更何況在晶華酒店門口已經一堆人看見她上了他的車,萬一有人記下
他的車號,他麻煩就大了。

  等她酒醒了,就把她送回去好了,這種景況,搞得他也沒心情跑車了。

  加油站的員工對著他們指指點點,一個穿著華麗又美貌奪人的女人,這麼悽
慘的坐在旁邊等著一個計程車司機洗好車子,的確是很耐人尋味。

  「會不會是綁架呀?」
  「還是那個司機脅迫她?她在哭耶。」
  「人家搞不好是男女朋友吵架。」
  「不會吧......看起來不像呀。」
  「女的漂亮、男的也很帥啊,怎麼不像?」
  「搞不好是酒家小姐......剛剛被客人欺負......」
  「對喔,計程車司機跟酒家小姐,這種事情小說裡很多耶。」

  那些好奇的工讀生下了這個結論,而方牧廉是聽的一清二楚。

  「...........」

  方牧廉臉都綠了,只想快點洗完車子,送這個瘟神回家,然後他要去行天宮
拜拜,希望自己不會再遇到這種倒楣事了。

  「上車吧。」方牧廉擦擦臉上的汗,走到仲卿的面前。

  「去哪?」她小小聲的問,連頭都不抬。

  去哪?我咧,方牧廉已經昏頭了,這個女人是還沒醒嗎?他濃濃的劍眉皺了
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妳不是要回家?我送妳回家呀。」他盡量把語氣放輕,免得她又覺得受到
刺激,在這加油站上演全武行。

  「我......我不要回家......。」

  什麼?!方牧廉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剛剛說什麼?她不要回家?!

  「不要不要!」仲卿突然用力的搖頭:「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眼見她又要聲音尖銳的叫起來,方牧廉趕緊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好......不回
家不回家,先上車吧,我帶妳去逛逛。」

  總之要先離開加油站,他發現這些沒事幹的工讀生們正在看好戲。萬一這女
人鬧起事情了,他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她為什麼要回家?仲卿覺得她沒有回家的理由。

  雖然扔光了達祥的東西,但是那屋子滿滿的都是回憶,床上都是他們一起打
滾嘻笑的影子,廚房有著達祥為她做飯的背影,客廳充斥了他們一起相擁看電視
的甜蜜影像。

  她怎麼受的了?她為什麼要回去獨自面對那個地獄?

  見她沒有反應只是發呆,方牧廉乾脆扶起她的肩膀,帶她上車。

  「你好高喔。」仲卿抬起了憔悴的臉往上看,「你多高?」

  「我一八五,妳也不矮啊小姐。」他最好是有問必答,免得惹她不高興就出
亂子了。

  「對啊,我有一六五唷,而且你看,我今天穿高跟鞋唷,少說我現在有一七
0哩。」

  仲卿突然彎下腰,抬起了腳,這個動作讓她搖搖晃晃,嚇得方牧廉用力地扶
緊她的肩膀。

  她好瘦,肩膀好小。方牧廉突然地起了點憐惜之心。她的長頭髮披在他的手
背上,搔著他。

  不行!方牧廉你在想什麼!快點擺脫這個瘟神!他用力晃了一下腦袋,加快
了扶走仲卿的腳步。

  仲卿全身軟綿綿的被他推著走,後來自己進了後座。方牧廉關上車門,鑽進
了駕駛座,大呼一口氣,然後發動車子。

  「喂,那個方先生。」仲卿無力的呼叫他。

  「又怎麼了?」什麼『那個』、『這個』的,看來她酒真的是還沒醒。

  「我口渴。」

  看來要安撫她之前需要許多前置作業,處理她的嘔吐物、洗車、現在一毛錢
都還沒賺到就要破財買東西給她喝。這是什麼世界?

  把車子開到便利商店門口,他下了車,買了一瓶礦泉水,回到車上把礦泉水
扔給她。

  「喝吧。」希望她喝了水就清醒點,然後不要再有其他要求,方牧廉怕自己
會失去耐性。

  仲卿睜開了原本閉上養神的眼睛,一看到礦泉水就起了點精神。但是她拿起
礦泉水看一看,就把它扔回到駕駛座。

  「誰跟你說我要喝這個?」

  呴呴,還挑咧?本大爺花錢買水給妳喝就不錯了,還挑?方牧廉正要發難,
沒想到仲卿比他更快一步大叫。

  「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我不要喝水!」

  「欸!欸!小姐,你已經喝醉了,還要喝?」他簡直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瘟神是打算要他再洗一次車嗎?

  「我心情不好......我不喝酒會好痛好痛......。」仲卿扯著自己的前胸、還用力
搥了幾下:「這裡會好痛好痛......好痛喔!」

  照妳那種力道搥,我也會痛!方牧廉簡直是別無他法了,只好又下車去。

  「多買一些喔。」仲卿在車子裡喊他。

  他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脫身?方牧廉為自己今晚的命運感到淒涼。

  抓出了三瓶啤酒,方牧廉站在冰箱前猶豫了一下,又打開冰箱門索幸又抓出
了三瓶。不過他只打算給車子裡的那個女人最多兩瓶啤酒。

  既然都做不成生意了,他乾脆就喝酒好了。

  他打算打發走這個女人後,開車到政大的河堤邊喝酒,打開窗戶吹風、看星
星。

  出便利商店前,他順便又多要了一個塑膠袋,免得她又嘩啦嘩啦地吐在他的
車上。

  回到車子邊,他發現裡面的那個女人好像是睡著了。

  睡著了?這下子怎麼辦?要把她叫醒吧,這樣才好問出她的地址,送她回去
呀。但是,真的要把她叫醒嗎?只怕她一醒後,一下子吵著要酒喝、一下子又要
他幹嘛的。

  方牧廉輕手輕腳地打開車門,小心地坐上駕駛座,關起車門,把冷氣調到不
那麼強的風速,輕輕地踩下油門。

  該去哪呢?帶著一個喝醉睡著的陌生女人,他可以去哪裡?這附近有什麼地
方是不會引起誤會的地點呢?漫無
目的下,方牧廉只是慢慢的沿著慢車道,順著中山北路一直開下去。

  快到天母時,因為一個紅燈,他轉過身看看後面的醉鬼。

  這個大鬧他一晚的女人,還是安靜的時候比較討人喜歡。她趴在後座,長髮
蓋住肩膀,長長的睫毛垂著,像一對黑色的蝴蝶歇息在她臉上。

  是的,她實在是非常的美麗,如果不要像剛剛那樣歇斯底里的話,或是,不
要像現在這樣,皺著眉頭、咬著薄薄的下唇。

  孫仲卿,妳還是比較適合意氣風發的開朗模樣,像我在凱悅看到妳時那般。

  方牧廉輕輕的深呼吸一口。綠燈亮了。

  冷不防的,後面衝出一台喜美的改裝跑車,大聲的按著喇叭,呼嘯而過。方
牧廉嚇了一大跳,也驚醒了後座的仲卿。

  「這是......哪裡......?」驚醒的仲卿,坐起身子來,揉揉眼睛。不過她知道眼
前的司機是誰,也知道他也許不會對自己怎樣,只是想知道現在要往哪裡去。

  「妳真是傷腦筋,竟然睡著了,被我抓去賣都不知道!」方牧廉笑著搖搖頭,
看著後照鏡裡的仲卿,伸懶腰、左右張望,一副無所謂的自然模樣,跟剛上車那
時差了十萬八千里。

  「要賣我很麻煩,太多人認識我了,你脫不了手的。」

  天真的女孩,以為是公眾人物就不好賣嗎?那些應召站才不管妳這些。方牧
廉又是搖搖頭。

  「你到底要去哪?」

  「妳說妳不要回家不是嗎?」

  「......對啊,我不要回家。」仲卿突然的小聲起來。

  「既然不想回家,我就帶妳去兜一下風,繞到市區後妳就回家,這樣好不好?」

  「好......。」她聲音更小了。

  方牧廉現在已經完全放棄馬上帶她回家的念頭了,照這情勢看來,她不要鬧
事就謝天謝地了。

  「拿來。」她伸出手,而且聲音又有精神起來了。
  「什麼?」專心開車的方牧廉不明所以。

  「酒啊,你剛剛不是去買酒?」她倒是說的理直氣壯。

  還以為她睡了一下就會忘記了,也會比較可愛,真是大錯特錯了。方牧廉沒
好氣的從座椅下抓出一瓶啤酒給她。

  「拜託,喝慢一點。還有,」他又丟給她一個空的塑膠袋,「狀況不對的時
候請妳把臉往這裡面塞。」

  「知道啦......。」仲卿一把搶下塑膠袋,塞在手裡,然後打開啤酒就咕嚕咕
嚕地灌。

  「欸......喝慢點......。」方牧廉很怕等一下她要發二次酒瘋。

  他轉開收音機,轉到ICRT,在這地區,聽這個最清楚,況且這樣的夜裡,
聽聽一些西洋音樂心情會好一點。

  「嗯?你也喜歡ICRT?」仲卿在後座睜大眼睛像是發現新大陸。

  「不討厭啊,音樂都蠻好的。」方牧廉的長長手指在駕駛盤上打著拍子,輕
輕的跟著哼唱。

  仲卿平靜多了,才仔細的端詳眼前人。

  這位方先生的臉部線條真的很好看,從她這個角度望去,他有著高高的眉
骨、深邃的眼窩、直挺挺的鼻子、方方的下巴,還有那挽到耳後的頭髮,把他整
個人襯托地既頹廢又粗獷,但是搶眼至極。

  沿著他依然繼續打著節拍的手指往上看,方牧廉有著寬厚的肩膀,身高想必
也不差。對了,他之前好像說過,他一八五公分高?

  他跟達祥是完全不同類型呢,達祥是......。

  腦子裡一出現達祥的模樣,仲卿的胸口又悶痛了起來。這個男人......他唇紅
齒白、他的確俊美、他有著勾人的雙眼皮桃花眼、他有著高瘦的好身材、他對於
什麼事情都專注的令人激賞......

  但是就是對感情無法專注一意!

  仲卿又提起手中的啤酒,喝了一大口。眼淚,也跟著嘴角稍微溢出的啤酒一
同滴落到她美麗的衣衫上。

  「給妳。」

  抬起頭,仲卿看見眼前晃著一張白色的衛生紙,那麼,他一直在注意她囉?
她快速的抽下衛生紙,頭沈的更低了。

  「有什麼事情有必要用喝酒解決嗎?」他開了口,並沒有因為發現仲卿打量
他的眼神而有什麼特別的起伏,他是什麼都看見了。因為他也在打量著她。

  「沒什麼......。」她擦擦嘴,順勢偷擦了一下眼睛。

  「喝了酒,胸口真的就比較不會痛嗎?」

  「............。」

  她又掉下一顆眼淚,好大一顆,讓駕駛座的方牧廉在後照鏡裡看的一清二
楚,他看見那顆眼淚滑過她的臉頰、然後從下巴滴落。

  那景象讓他撼了一下。

  「要你管!」仲卿突然抹一下臉,爆出這句話。

  「......好....,算我多管閒事....。」他沒好氣的心想著:又開始了。

  到了中山北路底了,頂好商圈的商店早就關門休息,天母的街道顯的安靜荒
涼。仲卿搖下車窗,吹著夏夜的晚風。

  「妳想吹風的話,那我冷氣關掉囉。」

  仲卿沒有回答,只是閉上眼睛讓風拂乾臉上的淚,她嘴角微微翹起,像隻趴
在車窗上兜風的小狗。

  好隻美麗的小狗,看的方牧廉呆了一下。

  「那個......有件事情拜託你。」

  聽到這句話,方牧廉緊張起來,又要幹嘛?

  「怎?」為了以防萬一,他先轉到路邊,停下了車。

  「帶我去陽明山好嗎?」

  她果真是語出驚人,讓他好久都說不出話來,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罵她瘋子。

  「好不好咩。我想去。」她往前靠近他,苦苦哀求起來。

  我咧,妳想去,還不是要本大爺開車才成?但是我不想去啊!方牧廉在心裡
吶喊著。

  「好啊,」他卻該死的說出這句話,然後按下了計程表。「如果妳付車錢的
話,我幹嘛不去?」

  原以為仲卿會認為他小氣就做罷,沒想到她翻翻提包,抓出一張千元大鈔,
晃到他面前。

  「先給你一千,當是今天晚上對你的補償,剩下的照錶計算。」

  「............」

  他沒有收下那一千元,只說旅程終了再算吧,就認命地踩下油門,往陽明山
前進。

  仲卿把手伸向前座,抓起面紙盒,然後就往前鑽。

  「喂,妳幹嘛啦!」方牧廉被她的動作嚇壞了,趕忙把車子往路邊開去。

  「你該不會想要我一晚都坐在後座好像老大一樣指揮你吧?」她撩起昂貴的
洋裝,一手抓著沒喝完的啤酒,一腳踩上了前座,一屁股坐下,使得方牧廉感到
擁擠。

  妳不坐在前面也是當一晚老大了。方牧連心裡如此沒好氣的想著,卻還是沒
有說出口。

  「坐在前面視野比較好啊,也可以跟你聊天啊。」她一派天真的說著。「這
樣不是很好嗎?」

  「好好好......妳要怎樣都好,不要又吐在我車上就好。」說到這裡他才想起
藏在座椅底下的其他五瓶啤酒。

  「耶?這裡還有這麼多酒?」來不及了,她發現了。

  然後他注意到她跟仰德大道上的晚風一樣冰冷的眼神。

  「幹嘛這樣看我?」方牧廉也不甘示弱地看著她。

  「買這麼多酒幹嘛?想灌醉我呴?」她邊說,一手邊抓緊了包包。

  吼!想對她怎樣還要等到現在嗎?剛剛是誰氣焰囂張地叫他多買一些酒
的?這女的是怎樣?巴不得真的要他侵犯她?

  「妳......」方牧廉覺得人格被污衊,但當下腦子一轉。

  「嘿嘿......」他奸笑起來,一邊自顧自的把上山的車速加快。

  「你笑什麼!?」

  又是這種輕蔑的態度!仲卿心裡真的擔心起來了。她發現到車速越來越快,
仰德大道沿路上也沒什麼車子,畢竟都晚上一點多了。

  這下可好,她想去陽明山的提議竟然是加速把自己送入虎口嗎?


  「我說......對了,尊姓大名?」方牧廉依然是滿臉微笑,口氣輕鬆的問她。

  「孫,孫子的孫。」仲卿提高警覺,只報姓不報名。

  「喔,幸會,孫小姐。」他咳了幾聲,油門慢慢的踩倒底。「我說孫小姐,
妳剛剛喝的那瓶啤酒味道如何?」

  「什麼......什麼如何?不過就是啤酒嗎?」天知道啤酒還有什麼不一樣的味
道?她不好杯中物,更不常喝啤酒,根本無從分辨。

  「喔......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

  什麼『那就好』?這笑起來天殺的好看的男人到底是要說啥?

  「孫小姐,我說......」

  「要說啥就直說,少廢話!」仲卿火了。

  唷!這麼兇。方牧廉心裡想,等一下妳就兇不起來了。

  「妳知道有一種藥是無色無味的嗎?」他依然慢條斯理的說,當作沒看見仲
卿的臉色開始一青一白。

  「比如說,加入可樂裡面也喝不出什麼味道,當然,加進啤酒裡也是一樣
的......」

  仲卿緊緊的抓著那瓶沒喝完的啤酒,全身發抖。

  「你給我停車。」她的語氣卻出乎意料之外的鎮靜。

  「這邊路太窄了,不好停。」方牧廉根本不理會她。

  「我說,方牧廉,你給我停車。」

  喔,連名帶姓叫我名字?可見真的火大了。方牧廉知道自己報復成功,更是
當作沒聽見她的命令,加快車速往山上開去。

  「你不停車是吧?好。」

  沒想到仲卿竟然轉過身去,要打開車門!

  這下子可真的把方牧廉嚇壞了!趕忙一手抓住她的手臂。

  「妳幹什麼!住手!」真要讓她跳車,就完了,車速這麼快,她準死無疑!

  「放開我!!!」仲卿又開始了她今晚不知道第幾次的尖叫,但是這次卻真
的要把方牧廉的耳朵搞到重聽了。

  「你這小人!虧我開始相信你了!你卻偷偷在啤酒裡下藥要暗算我!」仲卿
卯足全力要甩開方牧廉的手,一邊準備打開車門。

  方牧廉急忙把車子停到大道邊,然後用力扳住仲卿要打開車門的手腕。

  「這樣很危險!妳不要亂來!妳想害死我們兩個嗎?」

  仲卿被他弄痛了手腕,驚呼一聲把另一隻手上的啤酒潑灑到方牧廉身上。

  「你弄痛我了!」她見車子已經停下,便稍微放鬆了掙扎,開始抗議手腕上
的疼痛,眼淚開始流個不停。

  方牧廉心想,這下可好,剛剛車子有地方洗,現在一身的啤酒要怎麼辦?還
有眼前這個女人是要怎麼安撫。

  他即使後悔不該捉弄仲卿,但是也難以控制自己的光火。今天晚上真是夠
了!

  「我說過我對妳這花瓶沒興趣!還有,」他又加重抓住仲卿手腕的力道,又
惹的她大叫一聲。

  「我真要對妳怎樣根本也不必下藥吧?我揍妳一拳送妳上西天比較快!好不
好?!」

  的確,以他的體格跟男性的天生力道,仲卿是根本也跑不掉。但是......他怎
麼又可以說她是花瓶?!

  花瓶是......花瓶是什麼都不會,徒然空有外貌的女人!她不是!她是有才
氣、有人氣的作家!不是花瓶!

  「不要再說我是花瓶!我不是!」她努力抗辯。

  「妳是花瓶!不只臉蛋身材是花瓶,連腦子都是裝滿瓶水!」方牧廉開始口
不擇言。

  「只有這樣的花瓶才會以為喝酒可以解決事情!然後沒大腦的到處哭哭啼啼
發瘋給人惹麻煩!」

  車子內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兩個人爭執當中產生的喘息聲。

  他說什麼?這個自以為式的混帳計程車司機在說什麼?說她沒大腦?發
瘋?惹麻煩?仲卿撐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著方牧廉。

  「你就比較有大腦嗎?」仲卿突然地在寂靜中提高音量,「你有大腦你會在
這邊開計程車給我這個花瓶使喚、惹麻煩嗎?」

  方牧廉被她突如其來的火力衝了一下。

  「你好......你有大腦......你有大腦的話就去戴一頂綠帽子、去聽聽那對狗男女
的叫床聲,去看看他們把你當絆腳石一腳踢開之後,爽的......」仲卿氣得直發抖。

  「爽的要命在做愛的樣子!然後還要被死豬頭上下其手吃豆腐!你再回來當
作沒事,繼續開你的破計程車來跟我說我沒大腦!!」

  一口氣說完一大串心裡壓抑的話,仲卿整個人癱軟下來,然後痛哭失聲。

  「我......我還寧願我真的是個沒大腦的......花瓶......,也許這樣......這樣......我
就不會發現這些事實......我可以傻傻的過一輩子......」

  空氣裡充滿了啤酒潑灑出來的氣味,方牧廉沒有再接話了,只是從後面拉出
了面紙,輕輕地擦拭她的臉。仲卿一把扯下面紙,往眼窩邊用力擦拭。

  然後她感覺到依然被方牧廉抓住的手腕,侵略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像
是兄長的撫慰,他的大大手掌蓋上她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妳受到這麼嚴重的打擊。」方牧廉口氣輕緩,像是在
哄一個孩子。他是真的不知道眼前這個醉鬼原來是喝下了這麼多的委屈。

  「我剛剛是跟妳鬧著玩的,啤酒沒有任何問題。」他把那瓶所剩無幾的啤酒
灌拿起來,搖一搖,還有一些。

  「妳看。」仲卿看著方牧廉把剩下的啤酒喝光,然後捏扁了啤酒灌,丟到後
座底下,證明酒是沒有問題的。

  他拍拍仲卿的頭,眼神裡是滿滿的愧疚。

  「我......剛剛是氣急了,才會說妳是花瓶......別放在心上好嗎?」他輕打自己
的臉頰,「這張嘴就是會衝動亂說話......。」

  「別......」仲卿伸出原本被他按著的手掌,拉下他打自己臉頰的手。「我也不
好,發了一晚的酒瘋,你會不高興也是正常的......」

  她的手讓他覺得不太自在。卻不是因為她手指冰涼的關係。

  這樣的氣氛有點怪了,倒真的像是加油站的工讀生說的那樣:『男女朋友吵
架』?

  方牧廉趕緊收回被仲卿碰觸的手,有點尷尬地轉回駕駛盤上,看看後照鏡裡
自己的眼睛,充滿了血絲,剛剛那樣兇巴巴的模樣一定也是嚇壞她了。

  不過仲卿的樣子也沒好到哪裡去,大眼睛越來越腫,以致於眼袋也越來越
大,加上脫妝的關係,黑糊糊的顏色繞在她的臉上。

  他們兩個人如果現在出現在人多的地方,肯定會讓許多人側目。不是因為他
們是俊男美女,而是惡漢與怨婦。

  「那......還要上山嗎?」方牧廉小心地問,如果她就因為這樣的爭執想回家
了,也好。即使他感到有一點點的遺憾。

  遺憾?天哪,他怎麼會有一點期待?方牧廉對自己這樣興起的一點點想法感
到詫異。是因為她也讓他開始覺得些微的有趣了嗎?

  不會吧?方牧廉,你一向是對這樣的女人......。剎那間,他想起了向萍這個
讓他心灰意冷的女人。

  「要啊,」仲卿吸吸鼻子,因為看見了面紙上擦拭下來的黑色污漬皺起眉頭,
「都已經到這裡了,你也沒暗算我啊,當然繼續上山囉。不過。」她轉過來,用
已經有點腫又髒髒的臉面對剛從回憶拉回來的方牧廉。

  「我要扣錢,你服務態度太差了!」

  「...........。」

  如果司機也可以在惹麻煩的客人身上扣點什麼就好了。方牧廉倒是要好好想
想,他可以從仲卿身上扣點什麼。

  陽明山的硫磺氣味漫入了車內,ICRT的音樂更因為接近主電台顯的更加清
晰。感覺好輕鬆,仲卿自發性地又開了一瓶啤酒。

  她不愛喝酒、不常喝酒,更不覺得酒是什麼好東西,苦苦的、酸酸的,從胃
裡湧上來的氣味也讓她難受,但是她在今晚體會到酒之所以令某些人割捨不下的
理由。

  就像現在這樣,飄飄然的,除了當下的景況,什麼事情都離她好遠好遠......。
酒,也讓她在前幾個小時做出了事後回想一定會大呼不可思議的事情。

  沒有形象、沒有理智、大哭鬼叫、對一個陌生的計程車司機頤指氣使,真爽。
她偷偷看一眼左手邊的男人,吃吃的笑。

  「我的臉很好笑嗎?」方牧廉在竹子湖附近的道路上轉了個彎,發現仲卿的
賊樣。

  「嗯......」仲卿又喝了一口苦苦的啤酒,真不好喝,還是雞尾酒好。「我覺得
你是一個怪人。」

  「我?哪裡怪?」倒換成方牧廉想笑了,妳這小妮子才要檢討一下自己是不
是怪人吧?我今天晚上可是當足了善心人士。

  「是怪呀,善良的太過怪異。」她盯著眼前沿路的橘色路燈,彎彎曲曲、寬
敞、安靜的山區道路,讓她心情開朗了不少。

  「我大概知道妳的意思吧。」他一直保持在五十左右的車速,讓撲進車內的
涼風不至於太過強烈。他轉頭丟了一個微笑。

  「全台北市......應該也可以說全台灣吧,像我這樣的計程車司機不多了。」
他被仲卿亂飛的長髮吸引住。「妳今天運氣非常好。」

  「是啊,運氣真的不錯,難得遇到敢對我大聲說話的男人,」她挽起被風吹
亂的頭髮,「也很難得遇到一個年輕的大帥哥司機可以被我這樣使喚。」

  大帥哥?年輕?方牧廉不是沒聽過這樣的恭維,開這麼久的車子,難免的有
女客會語帶曖昧的對他做出邀請,當然,他是討厭花瓶的,理所當然的也會討厭
這些所謂的『花痴』。

  當下他卻因為仲卿的話語感到些微自豪。

  「那是因為我好心才讓妳呼來喝去,不然早把妳丟在路邊。」他對於『使喚』
這兩個字是無法反駁的,因為事實上他的確是被『使喚』了一晚。

  「啊,你好狠的心哪,我這麼可愛會被大野狼叼走的。」仲卿開始裝無辜,
宛如自己就是一隻小白兔。

  可愛?有沒有說錯?方牧廉覺得她用詞錯誤。

  妳難道不知道妳孫仲卿一站出去就要死一堆男人嗎?就算現在......好吧,妝
花了、臉很髒、像是流浪很久的模樣,妳還是個活生生的美女。

  「的確,妳蠻漂亮的,即使,妳在我眼中一直都是個......花瓶,」方牧廉連
忙接下去說完,免得仲卿又要因為『花瓶』二字光火。「但是卻真的是個非常美
麗又有魅力的......花瓶。」

  「喔。」果然她對『花瓶』這個詞不以為然,不管誇她有多美麗。

  「所以啦,我就勉為其難收留妳這隻髒兮兮的花瓶,免得被砸了。」

  「還真是感謝哩。」仲卿呶呶嘴。

  「是啊,所以可以不要扣我錢了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小兒......。」現在換
他裝無辜。

  「再掰嘛,我就扣更多。嘿嘿。」仲卿才不吃這一套咧,馬上回嘴。

  一來一往鬥嘴中,車子轉個大彎,開上了黑漆漆的馬路上,方牧廉的大燈只
照得路面上的反光球閃閃發光。

  「小油坑嗎?」仲卿問。

  「是啊,咦,不錯嘛,妳也知道這地方。」

  「嗯......」她陷入沈默裡。

  她當然知道,這是她跟達祥嘗試所謂『車床族』的地點,那夜的浪漫激情,
在達祥打開的天窗中,由滿天星空作見證。

  不過都是狗屁!他對每個可以上的女人都能夠如此浪漫與激情吧?那麼她
孫仲卿就把這人盡可妻的爛男人當垃圾丟掉,尤芳美既然喜歡,就挾去配吧!

  一想到這,她一口氣喝光手中的啤酒。啤酒因為不冰涼所以苦了,她就當作
自己喝光了那些背叛的苦,最好再吐一次,然後把這些酸苦拋棄在陽明山的路
邊、或是水溝,都好!

  「噯!妳好了啦。」方牧廉停好車子發現仲卿正在咕嚕咕嚕死命狂灌啤酒,
趕忙搶下她的瓶子,只可惜慢了一步,她喝光了。

  「吼!真是......已經跟妳說過很多次不要喝這麼快啊!」他無奈的又捏扁一
瓶空罐。

  「我......呃∼∼」她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酒氣嗆上她的鼻子,逼出眼淚。「我
不會再吐在你車上了......。」

  方牧廉拍拍她的背,好幫助她不會被酒氣悶的不舒服。

  「吐在車上的確是麻煩,但是重點是妳會很不舒服。」車子可以再洗,但是
嘔吐的感覺會讓人難受很久,重點是,她會情緒失控。

  「我沒事。」仲卿推開他的手,打開了車門。「我想去走走。」

  果不其然,當他們一起步行到油坑邊,酒力開始發作了,方牧廉一直想阻止
仲卿把剩下的啤酒都帶下車,因為看樣子她再喝下去就會暈死過去,但是仲卿執
意要帶酒下車。

  「我都已經走出來了,要吐也不會吐在你車上啦!」

  不過,現在情況似乎還沒那麼糟,仲卿只是開始絮絮聒聒地說話。

  又打開一瓶啤酒,幾口黃湯下肚,她滔滔不絕地談自己的創作、自己的新書,
也提到噁心的林諸投對她如何上下其手。

  「哼......等我有個像汪景家這樣棒的經紀人,呃…,」又是一個酒嗝,「我才
不怕這種豬頭咧......」

  「汪景家?」一直都只是靜靜喝完自己的啤酒、傾聽著、低聲回應、一邊看
顧她的方牧廉,聽到這名字有了大一點的反應。

  「是啊,汪、景、家。」好像這個汪景家就是她的愛人似的,她臉上堆起了
今晚難得的微笑。

  「他是個很棒的經紀人,不會讓作家吃虧、會讓作家完全的發揮自己,嗯......」

  她搖搖晃晃地倒在方牧廉身上。他把她手中裝著啤酒的袋子與兩人喝完的空
罐,悄悄拿下,放在腳邊。

  「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真的!!想成為『人馬座』那樣的作家,我好想......」

  「人馬座?」

  方牧廉靠著欄杆,在一片黑暗中,他聽見了油坑裡壯大的蒸氣聲與呼呼的風
聲混在一起,但是懷裡軟弱的仲卿,她嘴裡的一字一句都顯得更有力與堅定。

  不自覺的,他輕輕的將手臂環住她瘦削的身子。

  「嗯......『人馬座』。你看!」她倚在方牧廉寬厚的胸膛上,伸出手指向天空,
「就是星座的那個『人馬座』。」然後她呆了呆。

  「妳懂星座啊?現在看的到那個星座嗎?」方牧廉強烈地感受到懷裡的女人
這麼的嬌小,她真的有一六五公分高嗎?

  「就是不懂啊......我甚至不知道什麼季節才會有『人馬座』的出現。」她有
點沮喪的放下手、低下頭。「所以『人馬座』對我來說,不僅僅看不到,也遙不
可及。」

  「呆瓜。」方牧廉摸摸她的頭,「星空這麼遠,摘星本來就不是做的到的事
情。」

  「我說的是不是天上的『人馬座』,我剛說啦,那是一個作家,他的筆名是
『人馬座』。他的經紀人就是汪景家。」

  她轉過身來,狂飛的長髮打著方牧廉的脖子跟臉頰。稍微退腫的眼睛裡直直
看著方牧廉,出現了慧黠的光。

  「你旋轉、我旋轉、星空旋轉、世界旋轉。你的文字旋轉、我的血液旋轉、
流雲旋轉、年華旋轉......」

  「......妳在念什麼啊......」方牧廉覺得不太自在,不光光是感覺自己被仲卿的
眼睛吸進去一個無底洞,也是被她口中的話語搞的真要『旋轉』不已。

  「這是『人馬座』的作品呀,一篇散文裡的句子,我很喜歡......」她瞇起眼
睛,一副很驕傲的樣子,奇怪,她在驕傲什麼呀?

  「因為我讀他的東西,就好像是跟著他的文字在旋轉,旋轉......」她竟然開
始在轉圈圈了!

  方牧廉把手臂張開,好應付她突然跌倒。

  「你知道......」話未說完,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果然還是絆倒了仲卿的高跟
鞋。她跌進了早就為她準備好的懷抱裡。

  「妳又醉了,不要再喝了。」

  「你知道......」她完全的倒在他的臂彎裡,仰起了頭,卻還是不忘要說的話。

  「你知道這篇文章的篇名嗎......?」天哪,她好昏。

  仲卿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的星空跟眼前的男人,他真好看,不只是因為輪
廓誘人,還有溫暖跟包容。

  還有一點點......什麼......特別的熟悉感。她已經昏頭到無從分辨。

  「知道呀......」方牧廉的表情溫柔的像是陽明山上,黃昏時彿過草原的風。

  他竟然有了想吻她的衝動。是要怪氣氛太好?她太美?還是他太寂寞?還
是......受到感動?

  「唔......知道什麼......?」仲卿覺得眼前開始模糊。

  方牧廉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將她抱在懷裡更緊,因為起了更冷的深夜涼風
了。他抬起了頭,看著白茫茫的硫磺煙霧不斷的竄升,往滿是點點繁星的夜空撲
去。

  「這篇文章叫『一座名為愛情的旋轉木馬』....」方牧廉像是自言自語般的低
聲說著。

  「妳旋轉、我旋轉、星空旋轉、世界旋轉。
妳的文字旋轉、我的血液旋轉、流雲旋轉、年華旋轉。
   當溫柔裝飾了滿載期待的雲朵,我就要騎上木馬奔馳,
   快點張開雙手迎接我,月光將會灑在我來時的銀河上,
讓我看見妳的微笑也旋轉,希望它璀璨明亮如水晶。
   伸出手,妳快點坐在我胸口前,寵溺的漩渦要開始了。

   木馬捲了進來,淹沒在彼此摸索的情緒裡。旋轉、旋轉。」

  向萍也很喜歡這篇短文,他記得很清楚。那是熱戀時他們最愛吟詠的。

  方牧廉抱起了早就昏睡過去的仲卿,走回車邊。輕輕地打開車門,將她放在
後座,蓋上他的薄外套。

  計程表還在繼續的跳著,他按停了它,並歸零。

  該去哪呢?夜深露重。他發動引擎,思索了一會兒,便踩下了油門,離開小
油坑。

*     *     *     *     *     *


  達祥面帶著依然俊俏的笑容,走上前來。

  「卿卿,我要送妳恭賀妳又出一本書的禮物。」他百般憐惜地親吻她的臉頰。

  「啊?什麼呢?」仲卿對於禮物相當的期待。

  「來。」達祥牽起她的手,走向一個小房間,打開門。

  「啊....嗯......小達達你今天......好厲害....。.」

  那是什麼?仲卿看見尤芳美正坐在達祥的身上,一上一下地聳動著身體,眼
睛還朝她這邊看來。

  「唷......是仲卿呀......嗯....小達達....你的仲卿…又來纏你了....」

  「不管她....享受我們自己的......」達祥?達祥不是正牽著自己嗎?

  轉身一看,竟然是林諸投!他正在摸著自己的屁股,而她自己不知道什麼時
候已經一絲不掛了!

  「不!不要!!!放開我!!」她奮力掙脫林諸投的肥油手......


  一身冷汗直流,仲卿張開了眼睛。是夢?

  真是個惡夢......達祥的出軌好像在眼前真實上演似的,直逼她的夢境。

  她眨眨眼睛,盯著天花板。這......這不是她房間的天花板!她像是反射動作
般的坐起身子!

  當仲卿發現這裡是哪裡時,簡直是要發瘋了!

  這裡是旅館房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然後因為涼意,她更是發現自己一絲不掛!而她昂貴的洋裝就用衣架掛在窗
戶邊的燈架上。內衣褲卻不見蹤影!

  怎麼......怎麼回事?她努力的回想昨天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她大罵林
諸投一頓,然後就上了一部計程車,她喝的醉醺醺、發了一晚的酒瘋,那個司機
照顧她一晚......。

  天!照顧她一晚?也該不會在旅館『照顧』她吧?!

  她左右張望,拖下棉被緊緊的包住自己的裸體,試圖找到內衣褲。一方面也
發現這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正在慶幸那個色狼似乎是已經離開時,她聽見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便趕緊
衝回床上,躲在棉被裡。

  這男人提著一袋東西進了房間,走到梳妝台前放下了東西跟鑰匙,看看床上。

  他走上前來。

  「去死吧你這王八蛋!」

  冷不防地,仲卿突然衝起來,一腳往他的肚子踢去,男人沒料到會有這一下,
整個人唉唷地叫一聲跌到地上。

  趁著他還倒在地上,仲卿抓起床邊的煙灰缸砸向他。

  「你這王八蛋!佔我便宜!你對我做了什麼!?你趁人之危呀你!」仲卿喪
失理性的把床邊可以扔的東西都扔了,電話、枕頭,氣的大聲尖叫。

  男人爬起來,忍著被踢跟被煙灰缸砸打的痛楚,衝上床把仲卿壓在身體下。

  「你放開我!」天哪,她棉被底下的身體是一絲不掛的,這個禽獸卻又在這
時候衝上來!她奮力地掙扎。

  「妳!!!安靜點!」男人大吼一聲。仲卿被這樣一吼,安靜下來了。但是
深深的恐懼卻更加壯大,她不聽話也許他就會殺了她滅口!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她開始哭了。她覺得自己好倒楣,怎麼天底下
的衰事都發生在她身上。

  「我怎樣?」男人依然利用體重的優勢壓在她的身上,眼裡充滿了怒氣。

  「你......你對我......我們......」仲卿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感覺到非常巨
大的悲哀。

  難道昨天他對她那麼照顧、善良,都不過是要達到這最終目的嗎?她對人性
徹底灰心。

  「妳昨天醉的很厲害。」方牧廉字正腔圓的聲音跟昨天一樣沒有改變,但是
明顯的多出許多不悅。

  「我知道......但是你卻趁我喝醉時......」啊,是她自己活該吧,給了別人有機
可趁的機會。

  僵持一陣後,她嘆了一口氣。

  「我認了,是我活該。」仲卿紅著眼睛看著上面的男人,「你放我走吧,我
不會說出去的。」

  方牧廉的怒火看來是熄了點,表情變的比較和緩。又有點疑惑。他大概是怕
她會說話不算話吧。

  「我說真的,我......好歹是個公眾人物,這種丟臉的事情,我也不想張揚出
去。」仲卿宣告著自己的弱勢,她真的是別無他法了。

  方牧廉發現自己這時候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顯然是被仲卿的話嚇到
了。她是誤會了什麼啊?

  正要解釋些什麼,仲卿卻說出了讓他瞠目結舌的話。

  「還是......你要再來一次......才會放我走?」

  再來一次?!

  方牧廉張大了嘴巴,他終於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的確,一個起床後發現自己身在旅館並且一絲不掛的女人......

  見到他在笑,仲卿光火起來。有什麼好笑的?!她是為求可以脫身才委曲求
全這麼說的,難不成他以為她是......意猶未盡嗎?

  「真的......可以再來一次?嗯?」方牧廉低下身體,更加重了雙手壓住她的
力道,彷彿是在宣告他的力量。

  仲卿看著方牧廉逼近的臉,那輪廓鮮明的、充滿男人氣息的下巴慢慢的靠近
她的臉,她也感覺到他的雙手的確是強而有力的,正緊緊的壓制住她棉底下赤裸
的身軀。

  突然,方才夢裡達祥跟尤芳美激情的場面衝到了她的眼前。

  天哪!她在想什麼?!還真的意猶未盡嗎?!不!她是身不由己哪!

  她閉上了眼睛,「是的,如果再做一次你就放我走,那......。」

  那就來吧!仲卿心裡這樣喊著,眼淚一直從眼角滾落。

  方牧廉看著眼前明明脆弱的可以、卻要假裝堅強的小女人,況且,她不但美
麗,又正是全裸的狀態,的確是激起了他原始的本性。但是......

  他鬆了一隻手,彈了一下仲卿的鼻子。

  「妳要不要吃早餐?喔,應該說午餐了。」他站起身來,像是沒事般的走向
梳妝台,打開袋子。

  嗯?仲卿打開了眼睛,抓緊棉被坐起身子。這男人在幹嘛?他不要嗎?還
是......有別的計謀?

  「你......」

  「妳要吃鮪魚口味的、還是肉鬆口味的飯糰?」他轉過身來。

  「我的內衣褲在哪?」仲卿答非所問。


  不到十分鐘,仲卿找到了放在浴室的內衣褲,穿上了衣服,在方牧廉的笑謔
表情下,衝出了那家位在士林的旅館。

  管他什麼飯糰!趁他還沒有反悔的時候趕快離開,才是當務之急!

  方牧廉!最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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