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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雙生》第九話 不悔
時間: Mon May 2 22:44:59 2005

第九話 不悔

當小小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隔天的下午。

他刻意在外流連,不回到自己的住處一晚,因為他知道這對兄妹,不,該說是這
對苦戀的人,應該有很多話要說。

曹俊生有沒有明白地醒悟了呢?然後敞開手臂擁抱曹美生?

也許在他人的眼中看來,這對兄妹早就陷入了畸戀的耽酒裡,讓對方進入自己的
愛情與生命不過是淪喪,但是小小卻早在好久以前就知道了︰唯有他們成為對方
的一部份,他們才活的下去。


『她為什麼就不能懂事些呢?我辛苦地打工賺錢,還不都是為了她?』好幾年前
的那個夜晚,曹俊生與妹妹爭執後來到小小的住處,喝得酩酊大醉。

小小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當個倒酒的好聽眾。

『她說她要一輩子都跟我在一起,不嫁人,我,呃,我竟然有點高興,喂,吳曉
郊,』曹俊生迷濛著雙眼,拉拉沉默的好友,『你說,我是不是怪怪的?我竟然
想把自己的妹妹綁在我身邊,最好誰都別嫁!』

『女人總歸要嫁人。』小小跟著喝了一口酒。

只是,曹美生卻已經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愛的是自己的雙胞胎哥哥,除了他,曹
美生誰也愛不了、嫁不去。

『是嗎?那就嫁給我好了!』曹俊生真的醉得太厲害,但是小小卻是靜靜地看著
他。

『如果你肯娶,那就讓她嫁給你。』

『我為什麼不肯,我……』曹俊生又喝下一杯酒,『我比誰都愛她,你懂嗎?小
小,當你說你喜歡她,我真想砍了你!我愛她!只要誰要跟我搶,我就砍了誰!
你要知道這一點!』

『我早就知道了。』小小突然大笑,指著自己臉頰上的那道疤,乾了一杯酒。

那時候的曹俊生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因此他把對妹妹那弔詭的情感毫不保留
地對小小傾訴。小小常常回想起那一夜,還有之後他送曹俊生回家後,看到他親
吻曹美生的那一幕,不免要慶幸。

他慶幸了解、看到這一切的人是他吳曉郊,而不是其他好事的人,不然這對兄妹
要怎麼辦呢?

所謂的禁忌,一旦擺在愛情兩個字面前,就等同泡沫,即使這泡沫還是牽扯著碰
觸禁忌的人,卻還是沒有辦法抵抗愛情的魔力。

即使是雙胞胎兄妹,也是一樣。


打開門,小小先是被自己原本混亂的擺設竟然變得整齊、清潔,而嚇了一大跳,
隨後他前後找了找,沒有看到曹俊生兄妹兩,連行李也沒看到。

乾淨的茶几上留了一張紙條,小小看了看,心裡興起了漣漪。

是的,曹俊生跟曹美生離開了,這是在小小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並且因為看到了「須知子」三個字使他的情緒有了波動。

『小小︰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招待,我跟俊生等你等到中午,決定還是先離
開,希望可以在傍晚的時候抵達京都。我們要去找須知子伯母,大概會停留個幾
天,我們需要點時間想想我們將來的事情。如果,你願意過來一起聚聚,我們會
等你的。地址如下……。   美生』

『我們將來的事情』,看到這段話,小小心裡大概有了底,曹俊生跟曹美生應該
是不打算走回頭路了,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就不能跟自己商量,而要去找
須知子?

也許,在須知子這樣如同母親般、卻又了解他們情感的人面前,這對兄妹會找到
他們的方向;又或許,他們只是趁機要小小面對須知子其實一直都存在的事實。

愛過,就會存在,小小能確定須知子在自己心裡不曾消失過,但是他不敢希望自
己也一直存在她的心中。京都到新宿並不遠,要找到對方也不困難,甚至現在美
生也留下了須知子的地址,小小卻依然躊躇不已。

他不是擔心自己會見到更加衰老的須知子,而是對自己的模樣自卑。

沒什麼好想的了,除非他能在一夜之間恢復為當初須知子認識他的模樣。

小小揉掉紙條,躺上床,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平靜。

思緒卻是依然百轉千迴。

&&&

從睜開眼睛醒來的那一刻開始,曹俊生幾乎一直握著曹美生的手,能夠看著她的
時候也不放過她的任何小動作。

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彼此的習慣都這麼地清楚了解,是關係的轉換或是加溫?
這些細微末節如今看在眼裡都是這麼的新鮮、並且令人驚奇。

曹美生則是一直不敢正眼看著他,她知道曹俊生一直盯著自己看,想假裝沒看
見,只是臉上的緋紅還是騙不過自己。

「幹嘛一直看著我?」她受不了了,在往京都的快車上,曹美生鼓起勇氣質問還
是一直盯著自己的曹俊生。

「就是想看。」曹俊生沒有停止他的行為,直直地望著她,「反正我都看二十多
年,快要三十年了,以前妳怎麼不會不好意思?」

「那不一樣!」曹美生的臉更紅了。

「哪裡不一樣?」曹俊生看她這樣更想捉弄她。

當然是不一樣了,現在不只是兄妹,還是裸裎相見、親密的愛人,曹美生一想起
昨天晚上的種種,害羞地掩住了臉。曹俊生卻是一把撥開她的手。

「美生,如果妳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懂嗎?」

曹俊生突然變得嚴肅、認真,讓曹美生收拾起了羞怯。

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他們昨天晚上的結合就會受到懲罰,但是他們努力地說服
自己,古今中外很多年代與地方都發生著與他們相同的事情,所以,他們沒有錯,
只是活在一個不能接受他們的地方。

「我從來就不後悔,比較有機會後悔的人是你。」

「我?」曹俊生笑了笑,「如果說我早就希望可以如此了,妳是不是會罵我禽獸?」

「那我早就是禽獸了。」曹美生想起了這十數年來的眷戀,低下了頭。

「會讓我後悔的狀況只有一個。」曹俊生抬起她的頭。

「什麼狀況?」曹美生的確是緊張了,果然,他是有可能後悔的。

「除非妳後悔了,要把我一腳踢開,我就會後悔為什麼這麼愛妳。」

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哭了,曹美生還是流下了眼淚。

「那你絕對沒機會後悔。」


&&&


抵達須知子住處樓下的時候,已經過了傍晚了,緊牽著手的兩人原本是想要來對
親愛的伯母告知他們的決定——決定要守護對方一生,此時卻不約而同地猶豫不
決。

「俊生,這樣好嗎?」

雖然須知子早就看穿了這兩個人的情愫,但是要如此明白地展露他們的現況,曹
美生還是擔心伯母會反對。

「妳跟我的想法一樣嗎?」

「先打電話告訴她,過兩天再來拜訪。」

「然後我們先在京都好好玩上兩天。」曹俊生笑著摸摸曹美生的頭,顯得對這樣
的默契很滿意。

當他們吃過晚飯,在旅館安頓好的時候,才做好了掛通電話給須知子的心理準備。

「讓我來跟伯母說。」曹俊生一手撥打了號碼,一手讓曹美生緊緊地握著。

「喂,我是須知子。」奇怪的是,伯母是用中文發音,並且像是早就知道是他們,
「妳是美生還是俊生?」

「呃?」曹俊生顯然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我……我是俊生。」

「你們現在在哪裡?」伯母的口氣既不開心也不慍怒,很淡、很淡,沒有起伏。

「我跟美生在旅館裡,想要過兩天再去拜訪妳。」

「你們現在好嗎?」須知子的聲音依然輕柔,但是曹俊生還是聽出她語音的顫抖。

「很好。」曹俊生的手開始汗濕,曹美生感覺到了,「伯母怎麼知道我到日本了?」

須知子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幾秒鐘,「剛剛才知道的,吳曉郊告訴我了。」

小小告訴須知子的?曹俊生楞了楞,他們有聯絡?

「總之,俊生,你們的事情我知道了,盡管來我這裡吧,不用擔心。」須知子的
聲音顯得有點無力,卻努力笑出來,「你們想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你們唷。」

掛上電話後,曹美生聽了哥哥的敘述,嚇了一跳。

「我沒把須知子的電話號碼告訴小小呀!他們失去聯絡很久了。」

然後他們想起了留在小小桌上的紙條,曹美生隨即撥了小小新宿住處的電話,沒
有人接。

兄妹兩人沉默相視,同時微笑。

原本聽到須知子並不責怪,正想要馬上過去拜訪她的兩人,決定暫緩行程,依照
原來的計劃,先玩上兩天再說。

須知子跟小小,需要獨處。

&&&

「是他們?」

「對。」須知子掛上電話,走向廚房,看也不看他一眼,「要喝點什麼嗎?」

「有什麼就喝什麼。」

小小一進門就盯著須知子看,她變了,氣質更加憂鬱、也更加沉靜。他原本以為
當她打開門見到自己的時候,會是一臉驚異的表情,但是卻出乎小小的意料之外。

須知子的表情像是見到郵差似的,非常平靜,微微地笑了笑,「吳曉郊?好久不
見。」

有多久沒見到了?五年不長也不短,但是須知子像是不活在時間洪流裡的精靈,
舉止、容貌都一如他當初見到的模樣。反倒是自己,都已經變成了他自己都覺得
悲傷的模樣。

「可以抽煙嗎?」小小禮貌地詢問。

「我以為你戒菸了。」須知子拿了一個杯子過來,「很抱歉沒有煙灰缸,請您將
就點吧。」

「謝謝。」他點了煙,「妳回日本後我就不戒菸了。」

須知子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帶著似笑非笑的平靜表情坐在另外一邊的椅子上,小
小難過地認為,她這樣像是在等他自己識相點早些離開似的。

好陌生的感覺,也很悲傷。

京都傍晚的夕陽自窗戶斜斜地照進了屋內,小小出神地望著須知子臉上的光輝。

他還是愛她,還是沒辦法忘記她,今日一見,將來何時再相逢?而他的思念肯定
更是斷不了根。

即使以後不再相見,也不過是延續過去五年的狀態,所以小小決定放手一搏。

「藤原死了。」

「是的,先夫去世一年了。」須知子禮貌地回應。

「聽美生說,妳想找工作?」小小對於她的多禮感到難受。

「想歸想,但是沒那麼容易,我年紀太大了,大概只能當清潔婦吧。」她笑開了
點,帶著些許淒涼。

「何必讓自己這麼辛苦,既然藤原死了,妳可以重新找個好傢伙跟著他。」小小
吞了吞口水,用力地吸了一口煙。

「我要跟著誰?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裡跟你說話。」須知子又笑
了,「吳先生,我這種年紀的女人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條件可以……」

「妳可以不要這麼生疏地對我嗎?」小小突然大聲地吼了出來,「不要把我當陌
生人!」

「是你要把我當陌生人。」須知子站了起來,背對著他,面向窗外的夕陽,「你
為什麼要來日本?先回答我這個問題。」

為什麼要來日本?小小回想起自己當初的心痛與不甘心。

「我當然是為了妳!」

「那麼為什麼都不來找我?」須知子的聲音帶著顫抖,「就因為我仍有丈夫,所
以你躲在遠處看我繼續受折磨,連朋友的關心都不給予?」

小小迷糊了,「當初是妳堅持要回到藤原的身邊,不是嗎?」

「他知道你的存在,威脅著我,如果我不回來,他不但要讓我離不了婚,還要我
吃上官司。」須知子轉過身來,流著眼淚苦笑,「只要他活著,他就不會放過我,
那麼我有什麼資格繼續綁著你?」

「既然如此,那麼就算我來找妳了,又能如何?」小小不敢相信藤原這個傢伙竟
然這樣威脅須知子!

「這就是矛盾的女人,不能見,卻不表示不想見。雖然我知道不能與你有所接觸,
但是我依然希望能夠明白地感覺到你還是在乎我。」她吸吸鼻子,試圖冷靜、微
笑,「對不起,這是我很自私的想法,對不起……」

夕陽西下了,屋內漸漸地陷入了黑暗,小小望著須知子靜靜地流著眼淚的臉,心
如刀割。

「我老了,比以前你認識的我更老了,也太滄桑,所以藤原死了之後,即使想過
要找你,我卻……」須知子開始痛哭,「我多麼希望我可以更年輕些!」

「妳不老!誰說妳老了?妳一直都沒變!」小小緊張地站了起來,上前緊緊地抱
住她,「我今天一見到妳,還是覺得妳很美,反而是我變得這麼難看,怕妳嫌棄
我!」

「小小,你不差。」須知子搖搖頭,含淚望著他,心疼地摸著小小已經瘦削的臉
頰,「只是,你可以找更好的女人,沒人會嫌棄你的。」

「我不要,」小小以肯定的語氣說著,「我不要別的女人,我只要妳。」

「為……為什麼?」

小小沒有說話,而是深深地吻了他這些年牽掛的女人,代替了回答。

&&&


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兄妹兩過兩天到須知子的住處時,小小並不在那裡,更讓他
們驚訝的是,須知子正在收拾家當,一箱箱的包裹放在地上,像是要搬家。

「我要去札幌。」須知子沒有多餘的招呼,看到兄妹兩人的吃驚表情,以這句話
代替寒喧。

北……北海道?為什麼要到那麼遠的地方?是因為小小找到她了嗎?

「不要問我為什麼,等我安定好了會告訴你們的。來,先坐下,雖然家裡很亂,
茶水還是有的。」

看著伯母依然優雅的背影,忙進忙出,曹俊生拉著妹妹的手,坐在客廳裡,說不
出話來。

「看來事情達到你們想要的結果了。」須知子緩緩地走來,看著他們緊緊牽握的
雙手,笑了笑,但是卻透露著些許的憂傷。

「我們……正在想將來要怎麼重新開始生活。」曹美生接過杯子,不敢看著須知
子,因為她還是不想聽到可能會有的勸告。

須知子什麼都知道,甚至比他們的母親還要了解這當中的不可分割宿命,也許是
經歷過婚姻及愛情的大風大浪,她對於所謂的「禁忌」並沒有太嚴苛的定義。

愛了就是愛了,那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她也曾想過這對雙生兄妹可能會各自
懷抱著私情,維持這心底的秘密各自過活,當她在姊妹淘的葬禮上見到這對兄妹
的時候,她是這麼想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偶爾的聯絡當中,還有曹美生手腕裹著紗布逃到她這裡來的
時候,她就知道,曹俊生跟曹美生此生已經註定被開了一個大玩笑,並且會有一
個既定的悲劇,就是……

「不管怎麼樣,你們絕對不能有孩子。」須知子沒有說更多了,只有這句話。

曹俊生並沒有與自己的妹妹留在須知子住處太久,連晚飯都沒用就離開了那裡。
須知子似乎不想說太多話,她一直都是一個優雅神秘的伯母,即使和善但是有些
時候卻又滿懷心事地不可親。

「札幌嗎?那裡冬天會很冷吧?」曹美生一直猜想須知子要離開京都的原因是小
小。

「那是當然的,北海道連夏天都不炎熱,很涼爽,」曹俊生像是想到了什麼,興
奮地搖著曹美生,「我在電視上看過,北海道非常地幽靜,是個世外桃源哩!以
後我們可以去那裡找個牧場住!」

「你還真會想。」曹美生笑了,這的確只是一個夢想,但是也很令人嚮往。

「不過那需要一大筆錢,首先,就要先辦移民,出國都這麼貴了,移民置產……
唉。」曹俊生一想到現實面就灰心了。

「不要想太多了,可以跟你在一起,哪裡都是世外桃源。」

曹美生輕輕地靠在曹俊生的手臂上,蹭了蹭。

曹俊生憐惜地低頭看著她,想起了剛剛須知子提醒的事情:絕對不可以有孩子。

他跟曹美生都是喜歡孩子的人,即使深愛著對方,不能有孩子也是莫大的遺憾,
所有近親聯姻的歷史紀錄都在在顯示了由於血緣過於純正,孩子不正常的機率也
特別地高,太冒險了。

再說,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去做產檢時,父母的身分實在是太尷尬了。

要克服的事情很多,沒關係,這樣就很好了。在京都美麗的街道上,曹俊生緊緊
地抱著他的妹妹。

他可以忍受不要小孩,但是不能沒有曹美生。

&&&

回到台灣的時候,離開有一陣子的曹美生還真有點不適應太過火辣的天氣,一踏
上機場的大廳後,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熱的關係,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暈眩感。

曹俊生空不出手來摟著她,一個人提著兩人的行李走到機場外叫計程車,卻不忘
注意她的狀況。

「都快秋天了,還是這麼熱。」

「是呀。」曹美生擦擦鼻子下的汗水,笑了笑。

她離開台灣一個夏天,換得了最愛的男人在身邊,該高興的,但是曹美生突然有
一種不實際的感覺,這一切來得很不簡單,然而她卻沒有緊握在手中的充實感
受,為什麼呢?

當她還來不及細想的時候,曹俊生拉著發呆的她進了計程車,經過長途的旅行,
她的確是有點累,沒多久就靠在曹俊生的肩膀上睡著了。

在一路回台北的車程上,曹俊生陷入了沉思。

回到台灣之後,就不能像在日本那樣地自在了,這裡不再是陌生的國度,而是一
個有朋友、有熟人的城市,除非他打定主意帶著妹妹遠離塵囂,與世隔絕,否則
他們是無法平靜地相守。

搬家吧?不過要搬到哪裡?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工作,難道要輕易地放棄?而美生
離開台灣前就離開了工作,現在一回來勢必要重新找工作,因此至少在短時間之
內,曹俊生的經濟壓力是絕對存在的,所以就算要搬家、要換工作,他都沒有本
錢。

之前在日本還說著,想在北海道過日子?真的是說夢啊。

怎麼好像一回到台灣後,就像是陷入了現實的刁難裡?曹俊生拍著妹妹的頭,感
到無力與惆悵。

他能夠確定自己這輩子只會愛著自己的雙胞胎妹妹了,這件事情經過了十多年的
實驗已經得到了結果。但是,他長久以來所擔憂的事情卻不曾消失過。

他怕曹美生會受傷。

「先生,妳妹妹是不是暈車啊?」計程車司機從後照鏡望著他們倆,隨口問問。

「她只是很累。」曹俊生禮貌地回答。

之後,他傻了傻。

連計程車司機這樣的陌生人都看得出他們是兄妹,因為那來自同一對父母的相似
容顏嗎?頓時,曹俊生的心理升起了絕望。

這絕望是關於他們逃過世人眼光的機會,是微乎其微啊。

我們能在眾人不斷丟砸的石頭中安然相愛嗎?曹俊生一路上不斷地問著自己,一
班緊緊地抱著酣睡中的曹美生,貼著她的頭髮親吻著,也同時承受著計程車司機
那察覺到異象的眼光。

回到家中,曹美生的第一件事情果然是收拾環境,曹俊生並不感到愧疚,他滿臉
笑意地坐在丟了幾雙襪子的沙發上,看著她忙進忙出。

「你怎麼搞的?衣服都不洗?啊!洗碗槽裡有蟑螂!天啊,鍋子已經洗不乾淨
了……」

這就是他想像中的美好日子,他在這個佳里製造髒亂,曹美生也在這裡收拾善
後,他們,一起在這個家裡,生活著。

「過來。」看曹美生洗乾淨了雙手,站在客廳裡喘著氣,曹俊生對她招手。

「這裡還有幾雙襪子……」看到沙發上的襪子,話都沒說完,曹美生就被哥哥摟
到懷裡吻了一陣。

「妳要替我洗一輩子的襪子,多的是時間。」曹俊生疼惜地說著,「妳看到了,
沒有妳,我有多糟糕。」

「我以為妙芬會照顧你……」一提起曹俊生已經分手的戀人,曹美生止住了口。

「誰都可以照顧我的生活,但是沒有人可以照顧到我的感情。」

他像是要把這十多年來的愛慕都說完似的,毫不保留地傾訴,讓曹美生紅了一晚
的臉。

回到台灣後,兄妹兩足不出戶一個多禮拜,享受著熱戀的好時光。直到曹俊生知
道自己的年假請得太多了,才依依不捨地開始銷假上班。

「喏,便當。」

「謝謝。」

自曹俊生恢復上班的第一天起,他每天都帶著小熊維尼的藍色便當袋,親吻了他
的愛人——也是他的妹妹,然後出門上班去。

每天早晨以一種主婦的身分衛曹俊生帶便當、然後目送著他離去,是曹美生長久
以來的夢想,如今夢想成真了,她自然感到開心,但是,她也隱隱地擔心著什麼,
卻不敢告訴曹俊生。

她告訴自己,一定是心裡影響生理作祟,不會這麼巧的。可是,她一想起須知子
的話,又不免心事重重。

『你們絕對不能有孩子。』須知子非常嚴肅地警告過了。


曹美生算了算時間,卻發現自己的月經已經晚了兩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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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有些人是想成為作家而不可得,才勉強去做別的差事。」
「正好相反,應該說,做什麼都不行,才會去當作家才對。」
—太宰治 貓頭鷹的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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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BBS telnet://bbs.wretch.cc 開個人板 超快 不用連署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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