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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孤寂流年》最終話 孤寂的只是流年
時間: Sat Apr 23 00:39:39 2005


妳走了,他卻回來了。
我的歲月裡因此無法抹去你們給我的記憶。
關於我那孤寂的青春流年……






其實根本不會有婚禮這回事,不是阿吉不願意娶廖若姿,而是他們一起消失了。

當我接到廖媽媽的電話前,我已經兩天沒有見到廖若姿了,而她事先告訴告訴我
她要去醫院做檢查,所以會請兩天假。


『妳父母知道嗎?』我擔憂地問。

『如果知道了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跟妳吃便當囉。』


卻沒想到,這是阿吉跟廖若姿的私奔計劃。但是卻是臨時的。因為他們沒想到事
情會搞成這樣。

廖媽媽原本還想假裝堅強地跟我講電話,但是到最後還是忍不住一把鼻涕眼淚地
問了我︰『妳知道我們家若姿到哪裡去了嗎?妳們那麼要好,妳一定知道對不
對?』

東窗事發了,因為廖若姿驗孕的東西被發現了,她也真是的,這種東西怎麼可以
留下來?做紀念?

總之,原本真的要偷偷請假去醫院做檢查的小倆口,到最後變成了什麼東西都沒
有帶的逃亡。

他們能去哪裡?兩個都還未成年的孩子能怎麼過日子?能怎麼養將來要出世的
小孩?

阿吉的爸爸態度很冷淡,在這個兒子好像混進了幫派後,他就放棄了。只是髒話
不斷地在廖家父母面前大罵,也到這時候我才知道,阿吉沒有媽媽,只有爸爸。

那麼他一定不會丟下廖若姿的,無論如何他都會好好照顧她,因為廖若姿是他的
生命中第一個擁有『母親』身份的女人。

我雖然也很擔心,但是隱隱地卻希望他們不要被找到。被找到的兩個人不會更快
樂的,一個……可能要被扭到警察局去,因為許多刑事上的責任比如誘拐這一類
的罪名,會毀了阿吉的一生。

而若姿,也許會被強迫拿掉孩子,因為她是獨生女,她的父母不會允許她這麼早
就毀在一個流氓的手上。

找回來了,會比較好嗎?我很想這麼大聲地問,但是我不敢,也不想問了,只是
時時刻刻地祈禱著,希望他們穩定後可以給我一個音訊。

也許在他們成人世界的眼中,這是很不成熟的一時激情,姑且不論是不是激情,
一場可以在廖若姿心中維持了好幾年的激情,已經因為時間變成了可貴的靈魂素
質,而這樣的素質也影響了阿吉。

當我聽到阿吉帶著她私奔了,我就知道,阿吉正在愛上她。這不禁讓我想要微笑。

年輕時候的我是這麼想著的,當我日漸長成時卻還是不願意這樣的事情會再度發
生在誰的身上,畢竟這傷害了太多人,也忽略了父母的感受。

浪漫,畢竟就只能是浪漫罷了。

『妳不要突然消失。』

『沒事幹嘛消失啊?傻瓜。』


原本我以為這段話只會演變成她消失在我的校園關係中,沒想到,她自此就真的
消失了。

我再也沒有見過她,而她在我心中的印象就是永遠十七歲的青春容貌,阿吉也是。

關於廖若姿給我孤寂感,終於落實了我一生。



&&&



跟鄭溫凱正式分手前,我正在忙著安慰廖爸爸跟廖媽媽、應付學校跟警察局的約
談,還有準備高二上學期的期末考,實在是不可開交。

在他與我聯絡之前,我是已經當作自己是個沒有男朋友的人了。

鄭溫凱並非沒有試著與我聯絡,但是我只是接起最後一通電話,不帶感情地告訴
他,我都知道了,我很抱歉沒有辦法給你完整的愛情,請你,去愛別人。

鄭溫凱很聰明,他會知道我的意思。

當我又見到他站在我們校門口等我下課,我還是嚇了一跳,卻發現自己其實一點
都沒有必要尷尬,因為他臉上的表情是那麼地輕鬆,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好久不見。」他說。

「會很久嗎?也還好吧。」我看了他一眼,客氣地回應,「對於我們這種外務太
多的人來說,時間的長短意義並不大。」

他楞了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來找妳吃晚飯。」

「我以為你來等林婷婷的。」我直接了當地說出那個女生的名字。

「我從不在這裡等她,」鄭溫凱倒也是很大方地不避諱,「而且我告訴過她我會
找妳吃飯。」

「肚量這麼大?你的藉口是什麼?」我笑了笑,很不以為然,「說要與前女友斷
乾淨嗎?」

我太清楚了,當我在學校裡偶爾遇到林婷婷,她眼中的不友善我可是心理有數。

鄭溫凱顯得很尷尬,看來被我說中了,他收斂了笑容,改以正經的臉色。「我聽
說了廖若姿的事情,是想來……」

「沒有必要,如果你要知道什麼八卦,有本事去找廖若姿的父母談,如果他們願
意談的話。」我冷冷地笑了笑,「還有,這頓飯實在是沒有必要,如果你需要的
話,我可以去替你跟林婷婷說,說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省得她不相信你,又
提心吊膽的。」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說出這麼冷淡的話來,彷彿……彷彿像是我拿取了廖若
姿的個性在我身上,讓它發芽成長。

「妳可以不要這麼尖銳地對我說話。」

「那麼你也可以不要這麼自討沒趣地找我談戀愛,然後拿我早就對你聲明過的事
情作為藉口去交新的女朋友,」我很想生氣,但是我卻一直都在笑著,「鄭溫凱,
你如果要放棄,可以早點跟我說,而不是腳踏兩條船,讓我的同學來告訴我這件
事情。」

「我腳踏兩條船也比不上妳心裡一直都有著別人來得強。」他拉下了臉,並且深
深地嘆了一口氣,「我承認是我不對,是我……沒告訴妳。可是……我希望妳可
以體諒我的感受。」

鄭溫凱的話把我心裡藏的深深的影子又挖了出來,把我這些日子被廖若姿充填的
心思掃除一大半。

一想起了那個人,我不禁又柔軟了心緒。

感情真的很微妙,不管處在多麼不愉快的狀態中,就是有那麼一個人,只要妳想
起了他,就能夠軟化了自己的刺,變成了沒有甲殼的海膽,舞動著柔軟的身軀……

我很清楚,我跟阿吉是一樣的,老將一個人的身影掛著,任其霸佔心思。鄭溫凱
這個人,我不是不願意愛,而是不能愛,而那個不能的原因是……

「很抱歉我忽略你的感受……」我輕聲地說,因為那柔軟又模糊的心底身影。「我
真的很抱歉,我終究不能愛你。」

「是我強求,我對自己太有自信。」鄭溫凱嘆了口氣,用著憐惜的口氣說著,很
溫柔,一如以往,只是……那已經是不再屬於我的溫柔。

「我是說真的,今天別讓我跟你吃飯,林婷婷……一定會難過,只是她沒說。」

「是這樣嗎?」他真的懂女孩子這種口是心非的動物?

「是的,所以下次吧,帶她一起來,聊天。」我笑著說。

這次我沒有建立敵人,還多了一個可能可以當朋友的陌生女孩。

「另外,我覺得該告訴妳一件事情。」鄭溫凱放棄與我共進晚餐後,帶著猶豫的
表情說著。「這是我最後一次可以回答妳的機會了,」他笑了笑,「妳想知道阿宏
現在在哪裡嗎?」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紅綠燈換過了兩輪燈號。


「不用了,謝謝你。」


與鄭溫凱心無掛礙地道別後,我走在大街上望著閃閃的路燈,想起了國中裡的每
個來去事件。

顏秀明美麗又優秀,她應該也考上了不錯的學校吧?我暗自祈禱這個脾氣鮮明的
學妹不要跟廖若姿走上一樣的路。

而廖若姿,在我還不知道我再也見不到她的那時候,我只希望她能夠用各種方法
讓我知道她很平安。

一起想要營造的夢想不要了、什麼美麗的瘋狂人生我也不要,我只要妳……平安
地讓阿吉愛著妳跟你的孩子……。

阿吉,會不會因為有了妻小就離開了幫派?

這些答案,要很久很久以後才會知道了吧……。

而鄭明宏,這個我以為我可以壓在心底、不再拿出來逼迫自己淚流的男孩,現在
正應該快樂地適應高中生活吧?一定會有聯誼的,他會選擇哪個幸運的女孩進駐
他的心裡跟生命?

如果有,我可以選擇不要知道吧?所以我拒絕讓鄭溫凱告訴我鄭明宏正在哪所學
校享受他的青春。我只怕……壓在心頭上的霸佔更沉重。

一驚。

當我跟鄭溫凱在一起的時候,我壓在鄭明宏心上的重量又是多少?如果我會痛
苦,那麼他也會嗎?

如果我給他的重量就像現在壓在我心頭上的一樣,他還可以考上一所好學校,我
真的很佩服他。這表示他強我太多了。

我寧願他比我強,也不願意想成他已經把我放下了—自他心上。

回家以前,我回到了北陽國中,獨自晃蕩。

晚上七點多,操場上還是有人在打球,我竟然希望這些人當中會有我日夜偷偷思
念的那個人。可惜的是,沒有。

爬上了一棟又一棟的教室,這是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在不太光亮的走廊
日光燈下,我數著階梯慢慢往上爬。然後我回到了我國中最後一年最常趴著的二
樓教室陽台邊。

我趴了上去,這時候的我穿著綠色制服、背著第一女中的書包,頭髮長了,好朋
友少了,心……也滄桑了。卻依然還是好喜歡那個人。

那個在我腳底下一進一出的紅色球鞋,現在在哪裡?噢,他應該早就丟了那雙
鞋,而不知道換過幾雙光鮮亮麗的好鞋子。如同我再也不是當初的我。

低頭看著空蕩蕩的、黑暗的鄭明宏昔日走動路線,我落下了眼淚。

大家都離開了這裡後,還是不斷地上演著各種相聚,然後又離開。

我以為永遠都會喜歡著我的好朋友不知道流落到何方了,因為她有更想喜歡的人
跟孩子;我曾試著要喜歡的男生,最後我們還是只能互相道歉。

而在我年輕的心裡紮根極深的那個人,卻是連「我會想你」都沒有機會說了。我
們都在這個鄉鎮生活,但是心的距離卻是已經如光年計算般地遙遠。

緩緩的,我的青春才走了一點點,流光消逝當中我卻已經嘗到太多離別,讓我備
感孤寂。

當眼淚以我想像中極慢的速度落地時,我默默地告別。


再見了,廖若姿。

再見了,阿吉。

再見了,那個小寶寶。

再見了,鄭明宏。

再見了,我的……孤寂流年。



&&&



要命!我的天啊,竟然遲到了?我的全勤獎金啊∼∼∼。

我慌張地穿上了高跟鞋急忙衝出公寓,「曉湘啊,早餐帶去公司吃咩!」媽媽在
後頭喊著。

「不了!不了!我已經遲到了!」我連頭都沒有回,急忙地開了車門就發動。

難得回家一次,就怪我太貪睡了,如果我會認床多好啊!那麼我一定不會因為家
裡的床太好睡了就昏死過去,然後也睡掉我的全勤獎金。

今天才星期一,我就遲到,老闆大概會以為我把一大早介紹新進同事的會議不當
一回事吧?早知道昨天晚上就直接回市區的住處,不要待在家裡睡覺了……。

大學畢業後,我就搬到市區住了,這並不是因為已經退伍的學長男友—小張所希
望的,我只是單純的想要獨立。

當然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我並不想跟他同居,因為那樣就太沒有隱私性了。
而且同居就等於是沒有證書的婚姻,我……並沒有這樣的打算。

為了這個事情不知道吵過多少次,終於在我上班兩年後、也是我搬家的第十四
月,小張學長不得其門而入的第九個晚上,分手了。

小張學長大我一屆,是我大學時代的第三個男朋友,這樣應該不算太多,而且他
是我交往最久的男友,之所以會在一起,是因為有一天我到系級辦公室拿報告
時,看到電視新聞。事關於瓦斯自殺的新聞。

『欸?那是我國中同學……』是葉瓊華,她的大頭照看起來有點蒼老,但是我知
道,是她,況且名字都報出來了。

『真的?』在一旁準備碩士論文的的小張學長抬起頭看著我,『學妹,節哀。』

為什麼他要叫我節哀?因為我的臉色顯得哀戚吧。

我的確是感嘆葉瓊華的命運,她國中就放棄學業步入了婚姻,選擇家庭,到最後
以瓦斯自殺作為解脫的方式。那時候我跟廖若姿還說……

我哀戚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想起了廖若姿,不是葉瓊華。

這麼多年了,廖若姿真的都不跟我聯絡?每當我看見了有關黑道廝殺的消息,我
都不免膽戰心驚。如果阿吉還在混幫派,那麼這種事情好像遲早都會發生在他身
上,那麼廖若姿要怎麼辦?

而她……真的可以都不見我?不想我?她說過……她喜歡我的。

我走出了系所辦公室,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發紅的眼睛。

『嘿!別這樣。』小張學長跟了出來,給我一張面紙。

就因為這一張面紙,跟接下來的安慰與閒聊,我跟小張學長在一起了三年多,直
到他研究所畢業、退伍後。

大概是因為他覺得我們交往得夠久了,會對我有進一步的要求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的事情,但是,不管是哪一任男友要求,我都不曾答應過。

我必須承認,廖若姿的懷孕、中輟、消失……對我來說是太大的打擊,而這些都
是因為在結婚前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可悲的是,這幾個男人一開始會假裝可以體諒、並且聽我說,當我的垃圾桶。時
間一久了發現在結婚前竟然都只能跟我接吻,不免就光火了,到最後就會對我吼
著,『妳到底愛不愛我?』

『嗯,你這樣對我大吼,一定要在結婚前把我拖上床,我就沒辦法愛你。』我很
誠實地對他們每個人都這麼說。

真可惜,我以為小張學長可以克服這一點。結果他也是不能。

如果,他們其中有個人懂得尊重我,也許我會有愛上他的一天。會這麼說是因
為……

對,我從來就不曾再愛過誰了,自從我最後一次回到北陽國中的晚上後。

也許我也在那個時候對我的愛情說了再見,即使那時候我只有十七歲,卻覺得好
累、異常疲倦,與其這樣用感情折磨自己,為什麼不用這些神傷的時間來增加自
己的附加價值?

我高中最後的一年半更加地用功唸書,像是要把廖若姿的份也念完似地發瘋唸
書,終於是腫著一張臉跟肥胖身軀上台大了,上大學後,我開始讓自己在智慧之
外,添購了美麗。


我不是美女,但是我越來越信仰「勤勞的女人總會變成天鵝」的真理,並且短短
地在半年內,消去因為聯考造成的肥肉、改變了我的穿著習慣、學習化妝與游泳,
交了一個理工科系的男朋友。

快樂嗎?其實說不上快樂,不過大學生活的確很充實,也很刺激,除了學運跟三
民主義研究還有綠色和平精神我不怎麼感興趣之外,我都可以嘗試一番。

但是少了廖若姿,就是作什麼都不太對。

直到畢業後步入了社會,我都還是試圖尋找廖若姿的消息,想告訴她,廖爸爸跟
廖媽媽老了好多,也好想妳,也擔心妳的寶寶……妳,到底在哪裡?

卻依然杳無音訊。

鄭明宏這個人也跟廖若姿一樣,消失了。不同的是,我沒有試圖尋找過他、聯絡
他。但是他的名字跟話語還是會偶爾出現。

鄭溫凱偶爾會打電話給我或是見面,談談彼此的生活,他跟林婷婷在我高中畢業
前就分手了,因為『她太黏,想想還是妳比較好,雖然很冷淡,但是至少不是鼻
涕蟲。』

『少跟大考生耍嘴皮子。你在大學裡還怕找不到美女相伴嗎?』我大笑,『你這
樣會害人家林婷婷考不上大學啦。』

『妳會考上就好。』鄭溫凱突然清了清喉嚨,『他要我傳話給妳,要妳加油。』

『……』

『他說,他會去台大當妳學弟。』

『他好嗎?』

『很好。』鄭溫凱毫不遲疑地回答,『不過我還是看他很不順眼。』

『你幹嘛這麼會記恨?』我吸吸鼻子。

『只要妳還會為他哭,我就會一直記恨下去。』他笑的好大聲。

而在我大二時辛苦地查榜時,即使有很多同名同姓、足足有六個叫做『鄭明宏』
的人考上台大各系所,我還是知道我心裡壓著的那個鄭明宏,失約了。

我也自大學起就常常幻想著,我可能會在公車上或是馬路邊偶遇鄭明宏,所以只
要出門就會把自己打扮好,我希望讓他看到我美好的一面。

我變美麗了,你會驚艷嗎?還是認不出來我是誰?這幾年有沒有那麼一點點……
想念我?你的身邊換過了幾個紅粉知己?或是已經結婚了?

這些事情其實我都可以去問鄭溫凱,但是我不想這麼做,我已經夠在乎了,不想
再讓自己更在乎。

我該在乎的,是我還沒有達到目標存款的銀行帳戶,還有我已經飛了的全勤獎
金!

快速地在開著我的小車在市區裡鑽著,一邊抓著根本沒有整理好的長髮,一邊罵
著『我靠!會不會開車啊這傢伙?』或是『Shit!超我車?』。

在台北市開車,真的是對人性及氣質的大考驗啊!

我常常想著,如果廖若姿也會開車,一定會罵的比我還要凶狠,然後拉著我一起
助長氣焰。

我常常想著,如果讓鄭明宏看到的我,是現在這個沒氣質的樣子,我想我會一頭
撞去擋風玻璃上。

我常常想著的,都是希望渺茫的事情。

一到公司附近的地下停車場,我抓起了包包,慌亂地關上了門,卻發現裙擺被車
門夾住。繼剛才的飆車火氣後,這時我更是氣急敗壞地想要拉出裙擺,我已經急
到忘記可以拿出車鑰匙開門就好了。

「嘶∼」

漂亮。我毀了一件價值三千多塊的絲質裙子……。看著那掛在車門上的白色絲質
布條飄啊飄,我抬起腳來就是踹輪胎,「臭車子,討厭!討厭!嗚嗚……」

「小姐,裙子扯壞了也不要拿車子出氣,這樣車子很可憐噢。」陌生的聲音自我
背後響起,是個聲音好好聽的男人,在第一時間裡我只覺得很丟臉。

而我這個人一丟臉,就會大聲說話。

「我在教訓我的車子關你什麼事情啊?」

一回過頭,只見一個穿著夏日輕便西裝、提著黑色公事包的男子站在我後面,他
很高,並且在同時自我鼻子前飄過淡淡的古龍水香氣,大概也是剛停好車子ˇ的
人吧,他還帶著墨鏡。

看起來還蠻不錯的嘛……很像是摩托羅拉大樓理會走出來的品味男人。

不錯是不錯,可惜說話不太討人喜歡。「如果它真的讓妳這麼生氣,我可以代勞。」
他笑了笑,走向了我的車子。

在他走過來,與我錯身的時候,我想起了他的笑我在哪裡見過?好面熟……

「喂!你要幹什麼?幹嘛踢我車子!」我發現這個墨鏡男竟然在踢我的輪胎,而
且還很用力,他難道不心疼他的好皮鞋嗎?

不……不對!我該心疼我的車!

「妳沒說不好啊,我就幫妳教訓它。」他又笑了笑,繼續踢,「該死,把漂亮小
姐的裙子撕破了,臭車,討厭!討厭!」

「你……你不要學我講話!」什麼臭車,討厭的,這……這傢伙是個男人嗎?「不
要踢我的車啦!」

他不理會我,繼續笑著踢我的車,我已經開始走到旁邊準備去找找棍子之類的東
西,好打死這個瘋子帥哥了。

「真是一部臭車,敢把我學姊的裙子撕破,害我要破財帶她去買新裙子。」

呃?我停止著找尋棍子的動作,在同時,墨鏡男也不再踢我的車。

學姊?我看著他,那輪廓……笑臉……

這個人帶著墨鏡的感覺像是誰,我想起來了,是鄭溫凱,可是這個人我確定他不
是鄭溫凱,鄭溫凱沒這麼高,沒這麼有氣質……重點是,他現在不在台灣,到國
外出差了。

「潘曉湘,妳脾氣真是愈來越火爆了,人變漂亮了都會這樣子嗎?」他拿下了墨
鏡。

雖然,很多年沒見到他了,自從公園一別後竟然也近十年,我還是知道就是他。

「鄭……鄭明宏……?」

有多久了呢?我沒有從嘴巴裡說出這個名字了?即使我在心裡吶喊過千百回,用
他的名字調和了遺憾跟眼淚……

他變了很多,變得比以前更有氣質、更帥氣、更有自信……而且是個男人,不是
當年那個祇是跟別人不太一樣的小男生而已。原本印象中稚嫩的輪廓,現在是需
要刮鬍子的男人線條……

奇怪的是,在這真正相遇的當頭,我竟然無法高興,我……我想哭,因為看到長
大的鄭明宏,讓我覺得好寂寞。

他長大了,而我對他的記憶卻還停留在很年輕的那時候,不管是我們的快樂或是
悲傷,都還在那個時候啊……,現在這個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人,也叫做鄭明宏,
也跟我有一部分相同的記憶跟過去,可是……

真的好寂寞,像是錯過了很多很多東西。

是時間吧,這麼多年的時光流轉,我們蓄意錯過了……。

「怎麼還是這麼愛哭?」他伸出手摸摸我呆滯的頭,我這才發現我哭了。

溫柔的聲音依舊,只是多了磁性。

「不要哭啦,看到我不高興?」他揉了揉我的頭髮,我也才想起我今天因為遲到,
沒有好好打扮!

天啊!我發誓過我要在他面前呈現最完美的狀態,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沒梳頭、
沒化妝、連裙子也變成破布,剛剛還在那裡踢車子,我……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叫著推開他,慌張地往停車場附設的洗手間跑去,
卻忘記我穿的可是高跟鞋,果然是跌倒了。

太糗了!這跟我想像中的重逢完全不同啊!

「來。」他想要扶起我,但是我爬不起來,他替已經完全無主的我抹抹臉上的眼
淚,拍拍身上的灰塵,「妳看到我這麼不高興怎麼辦?今天開始妳要天天看到我
哪。」

「啊?」我清醒了,看著他好溫柔的久違笑臉,那吻過我的嘴唇在說什麼?

「妳好,潘小姐,我是今年剛退伍的鄭明宏,畢業自成功大學,今天開始會到貴
公司服務,請多多指教。」

「你……你什麼時候來應徵的?我怎麼不知道?」我受到不小的驚嚇。

他去成大了……難怪我在台北這麼小的地方都沒遇見過他……。

「妳又不坐在會客室旁邊,哪會知道?不過我有看到妳在發呆打混……」

該怎麼辦?我腳都軟了,這種太刺激的重逢已經超過我的精神可以負荷的限度
了。

他蹲在我身邊,看著我。就像是第一次一起逛夜市時,令我回味無窮的一幕。

「妳的事情我堂哥這陣子都告訴了我,這些年,妳過得很辛苦吧?」鄭明宏笑著,
卻為我帶了點酸楚,「很抱歉在妳難過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曉得……」

我搖頭,拼命地搖頭,辛苦?我已經不太清楚這兩個字該怎麼寫才是正確的了。

「不是辛苦,是掙扎。」

「那妳現在可以試著掙扎一下,爬起來嗎?」他對我伸出了手,「然後,我們一
起進辦公室,以後我有很多時間可以聽妳說說妳的掙扎。」

我拉住了他的手,暖暖的、已經變得更大的手,站了起來。

「我等一下要怎麼跟老闆還有同事解釋我的眼淚啊?都是你,都是你!」我還是
一直在哭,像個小孩子似的甩開他的手,擦眼淚、抓抓頭髮。

「我會很高興這些都是因為我,所以,我會跟大家承認這是我害的。」

他站在那裡,微笑,雖然像是Q版的漫畫人物突然成人化了,但是我知道,他回
來了。我好喜歡好喜歡的那個他。

他又再次伸出了手,像是好久以前他呼喚我那樣。

「來吧,潘曉湘。」

這次我沒有跟著他的背影,而是牽住了他的手,好久好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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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有些人是想成為作家而不可得,才勉強去做別的差事。」
「正好相反,應該說,做什麼都不行,才會去當作家才對。」
—太宰治 貓頭鷹的通信—
麗 子 狂狷年少 kg.twbbs.org 個版︰P_moone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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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相簿 http://www.wretch.cc/album 有佈景主題 速度很快 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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